“我还想着，以后要将阿君的喉咙医好。以后，阿君若是被人欺负了，就能说出来。”王大夫看向少年，慈祥的笑容里掺杂着怜惜。
原本正在和和气气说话的李思铭失声道：“医好他的喉咙？”
“阿君的喉咙并不是无药可医的。”王大夫目光幽深，像是早就打算好了一切似的，“就算没有老姑庙的事情，我也会带阿君去四海寻药。”
容筠诧异极了。
王大夫对少年的看重，是她远远没有想到的。此时少年望着王大夫的眼神亦是深沉，夹杂着惊讶、困惑。
容筠注意到他几次张了嘴，喉咙里却什么都没发出来。
或许他想问的是，为什么？
为什么对他这么好？
“为什么？”
然而，问出这句话的人，不是少年，而是李思铭。李思铭的眼里似是闪着不知名的光。
不等王大夫回答，李思铭自己先答了上来：“因为他可怜？因为他遭遇凄惨，变得人不人鬼不鬼，我们就要收留他、活该被他连累？”
“什么被连累……”
“师父！”
李思铭陡然抬高了音量，“您收留他一年了，这一年来，我们悬壶医馆遭受的异样目光，您还觉得少吗？”
王大夫尴尬地看了看容筠，又看了看少年，平日里气氛融洽的伪装突然被撕破，让他很不自在。
容筠知道这对师徒还有很多话要说，她递
给王大夫一个安心的眼神，温声问少年要不要和自己一起出去。
少年僵硬地伸出了手，容筠握住了他的手，牵着他起身往外走。
蓦地，少年的耳根红了。
“我要……写字……”
容筠愣愣地回过头，是她误解了他的意思？
松手后，在他们怔忪的目光中，少年走回了屋，在王大夫身前几步的距离，郑重端正地下跪叩首。
“阿君，你这是要？”
少年张着嘴，却被李思铭的冷笑截住了话头：“你是打算这时候离开医馆吗？好好的医馆因为你一下子都散了伙，你就想到要离开了？当初，为什么一定要我们收留你？”
“李思铭，住口！”
“师父，他在医馆吃我们的喝我们的，白吃白喝一年多了，给我们带来过任何价值吗？没有，一点也没有！反而是很多想上门看诊的人，被他吓去了别家。他那一张脸、和一身的疤，在我们这里都没见好转，别人还会相信您医术高明吗？”
李思铭说这番话，像是压抑了很久很久，直到其他人接连离开，悬壶医馆的招牌摇摇欲坠，到今天终于爆发出来。
“阿君没有白吃白喝，他勤恳认真、有责任心，他只是说不出话，并不代表他什么都不会……”
王大夫为少年的辩驳被打断：“那他学到了您的医术吗？”
王大夫瞥了少年一眼。少年体质怪
异，满头白发浑似天生，不能传承王氏医术。
“他对医术根本就什么都不懂！”
“啊……”少年忍着疼痛，嘶哑着喉咙发出几个音节，“我去……报仇……”
王大夫吓了一跳：“报什么仇！你这孩子！”
李思铭同样感到惊讶。
容筠缓缓走到少年身后，听到他喉咙间发出的怪异音节赫然是三个字：老姑庙。她心中忽然动了动，转身跑进后屋，在王大夫他们看不到的地方取出了储物袋中的笔墨纸砚。
在少年费力跟王大夫、李思铭打手势配合短音节解释的时候，容筠笑盈盈地将东西整整齐齐摆放到了桌案上。
“阿君，你可会写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