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飞羽这个弯儿拐得太快，以至于老郭都没有反应过来。
他扶扶眼镜，默默的瞅了一眼罗飞羽，暗道这小子咋不按常理出牌呢？
老郭咳了咳：“罗同学啊，你有这样的想法是很好的。”
“孔融让梨么，这是咱们国家自古以来的传统美德。”
“可是，在交换生这件事上，谦让这种美德就得暂时放一放了。”
“我刚才已经说了，这次去外地参观学习，首选是学习好、能力强的优秀学子。”
罗飞羽耸耸肩，自嘲的笑笑：“郭老师，我和学习好、能力强还有优秀等字眼不搭边吧！”
老郭诧异的看他一眼，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想？
老郭仔细打量着罗飞羽，看他不似作伪的神情，暗笑这小子是不是谦虚过头了？
他拍拍罗飞羽的肩，颇为语重心长的说：“哎，罗同学啊，不要妄自菲薄嘛！”
“我是昨天上午接到这个交换生计划准备通知的，在和你谈话之前，我已经将班上所有同学的高考成绩翻阅了一遍。”
“你537分的成绩虽然看起来不怎么样，可在咱们班中，除了团支书陈如意以外，就你的成绩勉强符合这次的交换生要求。”
罗飞羽可没想到老郭对自己的评价这么高，也没想到自己那半吊子的高考成绩居然将国贸二班的其他菜鸟杀得片甲不留。
“那您为什么不……”
“为什么不让陈如意出去参观学习？”
老郭头一次打断罗飞羽的话，又无端的叹口气：“不知你有没有注意到最近在网上传得沸沸扬扬的那些流言？”
罗飞羽苦笑一声，果然，自己拒绝成为交换生以后，老郭开始说起这事儿了。
既然老郭已经不打算装糊涂，他也懒得再演下去，索性坦然承认：
“您是指苏妍妍去医院打胎那件事儿？”
老郭抬头看他一眼，罗飞羽无法解读其深邃复杂的目光。
老郭的声音和刚才一样，语气也没什么变化：“罗同学啊，我不知道该怎样和你说。”
“也明白自己无权干涉你的私事。”
“可现在的情况是，你的私事已经影响到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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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的声誉了。”
说到这里，老郭又捏着下巴沉吟一番，似乎在考虑要不要说下去。
良久之后，他悠悠一叹，继续开口：“相信你已经听说了，校团委的老师们曾专门针对这件事开会讨论过。”
“经过众老师的一致协商，决定在事态继续扩大之前，先让你回家休息一段时间。”
“当然，我知道这个决定对你来说肯定是不公平的，也明白你多少会有些抵触情绪。”
“所以，在这个交换生计划下来以后，我才向校团委建议，要不然先让你出去学习一段时间避避风头。”
“这样一来，校团委不用担心这件事对学校带来的负面影响继续扩大，你也可以出去长长见识。”
“而我，也不用为怎么和你沟通而头疼。”
罗飞羽沉默了，他没想到老郭为自己求过情，更没想到他会站在自己的立场上替自己考虑。
“因此，我是希望罗同学答应这个交换生计划，这样大家都不用头疼。”
说完，老郭又看他一眼：“而且，我想不通你为什么要拒绝这个提议。”
“要知道，这次的交换生计划虽然只限定在国内，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可这毕竟是学校出资的。”
“而咱们选择的合作高校也是京城沪城里数一数二的名校，你是不知道，在这个计划下来以后，来我这说情送礼的人就没停过。”
听到这里，罗飞羽不能再沉默了，他抬起头，头一次认真打量年过五十的老郭。
“郭老师，您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你是我的学生，难道我不应该这样对你么？”
看罗飞羽难为情的样子，老郭似乎想到了从前的自己。
他咧嘴笑了笑，笑完以后，又颇为感慨的说：“我老了，没几年功夫就要退休了。”
“小心翼翼了大半辈子，临退休前，总得做一两件自己想做的事儿。”
“也不怕你知道，我打心眼里瞧不起那些托关系走后门的人。”
“这些人通常最恶心了，屁本事没有，总想凭借一句‘都是亲戚’，‘都是朋友’走捷径不说，还总是记不得你的好。”
“你要帮他们把事办成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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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良心的会请你吃顿饭慰劳一下，没良心的直接一笑带过。”
“而要是没办成，你就等着被他们口诛笔伐吧！”
说到这里，老郭气愤的拍了拍桌子，显然，这次的交换生事件中，有个不知轻重的家伙把他气到了。
“就拿这次的交换生来说，你看咱们班上的其他同学，除了陈如意和你以外，他们那样的成绩能拿得出手么？”
“我要把这个名额交给其他人，别的不说，经济学院主任肯定得把我骂个狗血淋头。”
“哼，他们不喜欢走后门么，这次，我偏偏不给他们开门，我就是要把这个名额交到学习好、能力强的同学手中。”
“我看他们拿我有什么办法！”
说完，老郭似乎有点渴，端起杯子小饮一口。
罗飞羽现在有些凌乱，只呆呆的望着这个头发稀疏的老人。
这特么是什么情况，这还是自己印象中的老郭么？
他苦笑一声：“郭老师，您的好意我心领了。”
“这次的交换生名额还是让给陈如意吧！”
老郭放下杯子，奇怪的看他一眼：“难道我刚才说得还不够清楚？”
“不，老师您说得很清楚！”
“你知道你放弃这个交换生名额意味着什么吗？”
“知道，也许我会被校团委强制休学。”
见罗飞羽依旧坚持，老郭再叹一口气：“也罢，你既然想清楚了，也明白后果，那我也就不再劝了！”
说完，他又拍拍罗飞羽的肩：“能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吗，为什么要拒绝这样好的一个机会么？”
罗飞羽扯扯嘴角，很想回他一句：“为了理想。”
可话到嘴边，他还是忍住了，他捏着下巴沉吟：
“嗯，要是我就这么灰溜溜的滚出榕城，岂不是向网上的那群无脑喷子低了头？”
“岂不是让那些恶意带节奏的家伙越发得意？”
“岂不是坐实自己品德有亏的事实，助长那些家伙的嚣张气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