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凡眼尾往下压了压，嘴角勾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低下头，继续写题
蒋柔惠手撑着下巴，脑袋一磕一磕的，程颖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堆，往嘴里灌了一口水，说道：“算了，不跟你说了，看你眼皮子都快粘一块了。”
蒋柔惠不好意思的笑笑：“抱歉，我太困了。”
程颖一下子凑近她，蒋柔惠下意识的往后一仰：“怎……么了？”
程颖笑道：“你笑起来很好看。”
她这话一出，旁边两个人的脑袋动作统一的转过来，看着她
蒋柔惠：“……”
程颖坐回凳子上：“你多笑笑呀，很好看。”
她说的实话，蒋柔惠长的本就不差，虽然身上被一股阴郁围绕着，浑身散发着“我很烦，别搭理我”的气息
但她一笑起来，就很好看，眼睛一弯，眼眸亮晶晶的，还有个酒窝，整个人就很乖，看着莫名的还有点好欺负
……
季溪言的车停在学校门口，车窗开着，他手肘撑在上面，修长的手指间夹着一根烟，烟雾缭绕，模糊了他的面容，他抬头，目光锁定不远处教学楼五楼的一间教室
丫头还在里面上课……
一旁的手机嗡嗡作响，季溪言伸手将手机关成静音，地上的烟头一个接一个掉落，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铃声再一次响起，成群结队的学生从校园内走了出来
他抽了几张纸巾，带着口罩和帽子下了车，将地上的烟头清理干净丢进垃圾桶，靠着车门
蒋柔惠跟程颖一块出了校门，不远处的路边停着一辆红色的法拉利索，甚是惹眼，蒋柔惠眼神微眯，朝身边人说道：“我有事，先走了。”
两人分手后，蒋柔惠将帽子盖在头上，朝那辆车走过去，驾驶座上的男人带着墨镜，皮肤是干净的小麦色，嘴唇很薄，唇形很好看，看见她过来，也没下车，慢悠悠的将车窗降下来，伸手提了个袋子递出去：“诺，你的东西。”
“谢谢。”蒋柔惠接过，打开看了两眼：“钱微信转你。”
那男人嘴角勾着笑，勾着手指让她过去，蒋柔惠弯腰靠过去，男人的手一下子覆到她的头顶，抓了一把：“客气。”
蒋柔惠蹭的一下站起身，往后退，瞪着他：“滚！”
“得嘞，拜拜喽！”
骚包的法拉利奔驰而去，蒋柔惠待在原地，将帽子扯下去，一脸的烦躁，拿出手机，点进一个备注叫裴的人，将钱转过去
季溪言目睹了整个过程，整个人就……就……挺傻愣的
那男人？不，是那小白脸，从哪冒出来的啊！
他看着女孩的气压一下子降到最低，脑袋上跟冒着火似的，看见他后愣了两下，三秒之后立马转变了表情，扬起一抹笑
季溪言：“……”
蒋柔惠：“……”
两人四目相对，蒋柔惠跑到他面前，问道：“你没回去睡觉吗？”
季溪言揉揉她的脑袋：“睡醒了，就过来了。”
见女孩耳朵浮粉，面部没有任何烦躁的反应，他眉眼一弯，颇有种翩翩公子的模样，又揉了一把
“那好吧。”
“一块去吃饭吗？”
“好啊。”蒋柔惠吸了吸鼻子，闻到一股刺鼻的烟草味，抬首望他，小声说道：“抽烟对身体不好。”
季溪言的手一顿，语气温柔：“下次不抽了。”
原因，应该也能猜到，他没见过丫头的父亲，但听顾芷说过，抽烟酗酒成瘾，无所事事
“想吃什么？”他拿过她的书包，放到车上
“手工面！”
“走吧。”
蒋柔惠带他去了自己经常去的一家店，在学校对面，不远，两人干脆走路过去，好在今天周六，下午不上课，餐馆里的人也少
蒋柔惠进去，张阿姨一见她来，立马就笑了：“呀，蒋姑娘来了，怎么那么久没来啊，学校功课很重吗？还是老样子吗？”
蒋柔惠弯唇，笑道：“嗯，最近学习有点紧张，张阿姨，这次要两份哦，一份不要辣椒，也不放葱。”
她说完，撇过头去看他，男人神色温柔，点点头
“好嘞，在忙也要注意身体啊！”张阿姨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扫了扫，手往围裙上乱糊两下，进了厨房
两人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蒋柔惠拿纸擦了几遍桌椅，才心满意足的坐下，撑着下巴看着对面的人：“我以前经常来张阿姨店里吃饭，张阿姨做饭可好吃了，尤其是面，味道贼棒！”
就是店在拐角路口处，不容易被发现
季溪言学着她的动作，撑着下巴静静的听着她的趣事
没一会张阿姨就端着一个托盘上来，上面放着两碗满满当当的面，色香味俱全
“谢谢张阿姨。”
“谢谢。”
张阿姨看着两人，冲女孩眨眼道：“柔惠，这是你男朋友吗？长得可真帅气。”
她说完就走，溜进了厨房
蒋柔惠刚喝了口汤，听到这话，差点没呛死，就想反驳：“不是……”
一转头，发现人早就跑了
蒋柔惠：“……”
她脸上烧了起来，不敢去看对面的人，低下头吃饭
季溪言递给她两张纸，将碗里的肉夹到她碗里，也起了坏心思，低声笑着逗她：“多吃点，我的小女朋友？”
蒋柔惠抬眸望他，脸唰的一下红个透，半截面没吃进去，挂在嘴边，有点傻
季溪言轻笑出声：“别急啊。”
蒋柔惠一噎，将那截面吃进去，支支吾吾的：“你怎么……也跟着人家一块儿开玩笑。”
季溪言眼眸暗下，看不出情绪，半晌，声音很低很沉：“没开玩笑。”
蒋柔惠背脊一僵，不说话了
你那么好……
我要多优秀才能站在你身边啊
一直到吃饭结束回到家，她都没说话，但脸一直都是红的
下了车，说了句拜拜就蹿进小区
“丫头……”季溪言想叫住她，结果一溜烟人就没了，他无奈望向后座上一个干干净净的背包：“书包没拿。”
跑那么快干嘛？吓到了？
蒋柔惠背靠着墙，喘着粗气，弯下身子，蜷着身子
疼……
钻心的疼……
额上冒出冷汗，她整个人都有点抖，耳边的声音化为嗡嗡声，眼前的景象变得模糊
“嗡……”
“你个废物！”
“要你有什么用！小扫把星！”
“妹妹还小，你让让她怎么了，动什么手啊，没教养！”
“像你这样的人恶不恶心啊。”
乱七八糟的声音贯穿她的思想，蒋柔惠锤着脑袋，企图让自己安静下来，胳膊上掐出一个又一个红印
“……”
周围安安静静，没有行人往来，她一个人蹲在不起眼的角落里，甚是突兀
“啊！”
她嗓音发出一阵嘶哑的低吼，往自己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
“啪”的一声，声音响亮清脆
声音褪去，景象清明
她瘫坐在地上，脸上的吓人的白
蒋柔惠撑墙站起身，摇摇脑袋
这个月第四次了……
无缘无故的烦躁，烦乱的心情占据她的大脑，曾经的种种事情清晰的摆在她眼前……
她随便扒拉了两下头发，盖上卫衣帽子，回了家
刚开门，耳边碎发被阵强风吹拂
“砰”
接着是玻璃碎渣掉在地上的声音
蒋柔惠看着面前停了动作的三人，机械似的转头看旁边
白色的墙壁上被砸出一个凹陷，白酒的辛辣味冲刺鼻腔，还有几个碎玻璃扎进墙上
蒋柔惠：“……”
这距离，可真够近
“惠惠！没事吧？”
蒋柔惠摇摇头，蒋振国又将火烧到蔡雯身上
紧接着又是一如既往的难听的吵骂声
“爸。”
“爸，你别闹了！”
“身体不好喝那么多酒干嘛，医生的话你能不能听进去点？”
蒋振国一怔，瞪着眼睛说不出话来
“惠惠，你也要跟着爸爸对着干吗？”
蒋柔惠关上门，低头：“爸，咱们少吵点架，行吗？”
蒋振国笑出声
“哈，蔡雯，你高兴了吧，现在全部人都站在你那边！”
“满意了吗？啊？”
一旁的蒋恒，手指握拳，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嗤笑出声
“蔡雯，要不是老子我，你现在指不定还在哪个窑子里呆着呢！”
蒋振国进了房间，蒋恒也摔门出去
蔡雯闭上眼，眼泪顺着脸颊滑下来，掉在衣服上
这个家，脏乱的不成样子，毫无一点温馨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