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云清婳赶忙打断，声音都有了些颤抖：“兹事体大，陛下……”
“你不愿意？”萧景辰道。
“我——”云清婳条件反射盯向他，试图从他眼中发现一些端倪：“你……你到底什么意思？做什么决定之前至少也要问过我的意见！”
“我现在就是在问你的意见。”萧景辰视大堂众人于无物，静静注视着她：“清婳，早在苏州之时，我就想向你表明心意了。只是中途变故横生，拖到了今日。我心悦你，也是真心实意想和你共度一生——”
“等等等等！”云清婳听得脑瓜子生疼，忍不住凑近压低声音道：“萧景辰！我警告你，我不管你怀的什么心思，你要是想利用我、把我当枪使……”
“我没有。”萧景辰应得飞快，“我今日所言，句句属实。”
云清婳错愕地盯着他，一时无言。
萧景辰的目光太过澄澈，又太过热烈，她有些承受不住这样的目光。
“云……云卿，”皇帝一脸震惊地开口问出在场所有人的疑问：“景辰，当真是孩子的父亲？”
云清婳心乱如麻，萧景辰一点征兆也无，直接把她逼到了这番田地
，这会儿她承认也不是，不承认也不是。
“父皇如若存疑，儿臣可以滴血验亲。”萧景辰又道。
“那是不科学的！根本验不出来个一二三！”云清婳没好气地反驳，又支吾道：“陛下，当年之事太过复杂，在下……在下一时也说不清楚……”
“清婳，你我都知道，云阙是我的孩子。他的身份并无需要刻意遮掩的地方，不是吗？我想尽到一个父亲、一个……一个丈夫该有的责任。”萧景辰吃了秤砣，一门心思要把他们的关系公之于众。
萧景辰征战沙场多年，最不缺的就是果决与铁血坚持。在场官员中，谁人没有在朝堂之上领略过萧景辰的冷心铁腕？
此刻见他如此斩钉截铁，一多半人套件反射地相信了他，同时又止不住心惊：七王爷对这药王谷主实在太有耐心了些，即便云清婳处处抗拒，他仍软中带硬、温言相劝。
药王谷主当真是好大的本事。
人群之中，萧景耀早就坐不住了。
“七弟，你这未免有点强人所难了吧？突然说药王少谷主是你的孩子——怎么之前不见你提起，父皇一封了清婳官号，你就这样急不可耐地
要和清婳绑在一起了？”他冷声道。
“我说的是当年事实。”萧景辰对他只此一句，再不多言。
“那都是你的一面之词而已，你看清婳她自己承认了吗？”萧景耀喝斥一声转身又道，“父皇，此事存疑，还是稍后再加定夺吧。七弟的婚事，毕竟不是小事，儿臣恐牵一发而动全身啊。”
最后这句，让不少人将目光投向了清音公主。
先前宫中一直有传言，清音公主是要被指婚给萧景辰，成为未来的七王妃的。平昌国国主送来的拜帖之上，也明明白白表现出了这个意思。
连皇帝自己，也认真考虑了此事，且已经着手准备了。
今日之事太过突然，从皇帝的角度，能与药王谷搭上如此亲近的关系，他求之不得。要是萧景辰真能与云清婳完婚，那药王谷主就是他的儿媳，少谷主就是他的皇孙——一直以来如何拉拢巩固药王谷势力的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可若是如此，清音公主又该如何安置？这事事关邦邻外交，处理不好也是一桩麻烦事。
让药王谷主和清音公主共侍一夫……算了算了，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选项，闹不好
两边得罪。
皇帝重重叹了口气：今日好好的宫宴，谁能想到竟一波三折，折腾得他神思困倦、左右为难。
“父皇，儿臣倾心清婳，已非朝夕之短。自最初与清婳相识，儿臣就下定决心此生非她不娶，请父皇成全！”萧景辰又是一剂猛药。
樊清音早已面白如纸，此情此景，任何一束投来的目光都像是扎在她心上的刀子，生生要将她凌迟。
看着皇帝躲闪的目光、和萧景辰对她堂而皇之的忽视，樊清音屈辱难当，拂袖起身，连向皇帝行礼都顾不上，气冲冲地离席而去。
皇帝瞧着她怒火万丈的背影，虽有不满，心中好歹轻松了一点。
从利益角度考虑，能拉拢到药王谷，总还是比拉拢平昌这样的番邦小国更加诱人的。
清音公主主动离场，他缓缓舒了口气，语调轻柔了不少：“清婳，这事儿还是要看你的意见。你告诉朕，云阙到底是不是景辰的骨肉？——不许瞒朕。”
鼻尖敏感的人，早从这一句问话中窥探到了皇帝的态度。
堂堂王爷亲口求婚，还是屡有军功个、威名赫赫，几乎只差一步就可并肩太子的实权王爷，这样的
排场，谁能拒绝？
谁又有胆子拒绝？
皇帝却如此放低姿态，耐心询问着云清婳的意见，这固然是因为云清婳地位超群、身价斐然，可皇帝的拉拢之意，也毋庸置疑了。
更何况，若云阙真是皇室血脉，皇家怎会容忍他流落江湖？
此情此景，只要云清婳点了头，一切都顺理成章、名正言顺了。
众目睽睽之下，云清婳果然点了头：“云阙，确系七王爷的孩子。是……在下与七王爷的孩子。”
皇帝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萧景耀一口银牙差点咬碎，众人皆是一副“果然如此、竟然如此”的神情。
只有萧景辰，还静静盯着云清婳，表面冷静，手掌心却握出了汗。
云清婳微微抬头，继续道：“只是请陛下恕罪，请七王爷恕罪。在下并不同意这门婚事，还请七王爷另择佳人。”
萧景辰重重一震，胸腔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碎裂开来。
云清婳不看他，继续道：“在下浪荡江湖、不守规矩惯了，并不适宜嫁入宫门；再者，七王爷厚爱，在下惶恐。只是儿女婚事讲求两情相悦，在下只能对七王爷说声抱歉。今日之事，还请陛下再行定夺。”